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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暮色之森

第四章 暮色之森

Lethes星 索兰纪元431年

白天潮湿炎热,夜晚却刺骨的寒冷,自从索兰帝国统一三块大陆之后已经过了几百年,气候却一年不如一年,人类努力去适应这样的生存环境,却没有想过改变它吗?

玄凌这样想着,轻松翻身跳上一颗大树,他脚下的这片原始丛林名为暮色,这片丛林的面积超过了索兰国最大的城市——梅地城。丛林内的气候比起外面的世界来说算是十分适人的,但是林中大片区域满是沼地,交错着深不见底的沟壑,白天巨大的怪树遮挡着天空,阳光十分少见,夜晚沼地会渗出毒气,让人神志不清,更甚者有人传说几十年前出现的魔能物,也偶尔会在这里出没。

早些年还有猎人可以大着胆子进去,猎杀一些在边沿地带生存的野兽,这样就可以卖个好价钱了。但是最近,进去的猎人一个都再活着出现,要么是一些身体残骸,要么就是根本连残骸都找不到了。那些皮具,骨器店的老板不管价格开得再高,都不会有生意了,久而久之,这里不再有人敢随意踏足,于是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根据地。

夜空城刃风组,正是他们,这个世界上最隐秘的杀手组织。

“很无聊吧?”另一个银发少年斜靠在一颗扭曲形状的古树上,随手摘了旁边一个果子开始啃起来,一边啃,一边含糊的继续说:“哥,你说要是外面那些人,知道进这林子里来的人是我们干掉的,他们会不会气死?”

负责暗杀事务的部门存在,这件事怎么可能让平民知道?因此不得不散布一些魔能物的故事出去,然后每天三班的守护巡逻,见生人遍杀死,伪造成被野兽攻击的样子,久而久知,原来周边还有猎人和柴夫出没的森林,渐渐就变成人谈者色变的恐怖之地。

魔能物的信息的确是由他们散播出去的,但是这丛林深处也的确有它们的行迹,玄凌比较担心这样反而会引来好事之人,于是这两年便加强了周边地区的巡逻,自己如果没有暗杀任务在身,也会参与到巡逻之中。

他抬头看了看天色,云气中仿佛有一丝雾霾,今晚又是一个没有光亮的夜,毒沼中的寒气也在渐渐生成,他回过头,对刚才叫他哥的银发少年说道:

“智心,那颗是玉蛇果,不能吃。”

“噗!——”

叫智心的少年一阵狂吐,一边吐一边锤胸,直到吐得胃里再也翻不出东西了,才喘着气跌坐在地上。

“喂,哥……你就不能在我吃下去之前告诉我?”他脸色泛白,透露着不满。

玄凌有点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,对于毒性常识的缺乏不应该是他们犯的错,不光是毒,只要是可能影响到任务的所有事物,他们都在训练时期掌握了,无法合格的话也就是一个死的结果而已,在训练中也好,任务中也好。自己明明也教了他不少东西了,怎么还是……

智心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疑惑,有点尴尬的笑了笑:"哎呀,哥我刚才是有点饿了,没注意,而且……"

"如果没有你,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一定会继续娇生惯养下去,最后夜空城不就落到外人手中了嘛……我们的城主父亲大人也一定是这样想的,所以哥今天才会是继承人吧。"智心说完,嘴角扬起一丝笑容。

原来是这样,玄凌回过头,继续开始巡逻。

自己是长子,但是却是私生子,所以父亲可以把他丢进那个黑暗的地狱去挣扎。而弟弟妹妹们只要愉快的长大就可以。

愉快……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?

"玉蛇果…嗯,玉蛇爬过的地方生出的果子,有剧毒,不能吃……原来长这个样子啊……记住了"智心一边自言自语,一边拍拍屁股站起来,轻松的跳一跳,伸了个懒腰:“哥,后半夜这里就交给你了,你一定没问题的吧?"

"好,你回去休息吧。"玄凌说完顿了一下,继续回头补充了一句:"城主不会知道的,放心。"

智心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着跑掉了,他本来就是个小孩子,如果没有自己的话,他们现在还是会愉快的生活着吧。

自己的出现对于弟妹们,特别是智心,意味着什么,他们都清楚,他们甚至抗议过父亲的决定,但父亲只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们……

——你们达到玄凌一半的实力再来跟我讲条件。

不带商量,没有余地,他们几个知道,父亲从来不浮夸,也不开玩笑,他说没有一半,就是没有,他们不得不认清这个事实。

因此智心开始私下跟随玄凌出任务,大到暗杀,小到巡逻,想知道这一半的差距到底在哪里,在玄凌至少救过他十次命之后,他才脸色苍白的承认实力的差距,但,这个哥哥将来会成为城主的事实,他可没有接受,他只是在努力改变它而已。

玄凌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,他只能对弟妹们更好一些,他们要求他做什么,也从来不会拒绝,他们能接受他这个哥哥当然是好事,但成为城主的事,他并没有放在心上,考虑长远的事从来不是他的风格,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。

一个人巡逻,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沼泽里并不是第一次,习惯了黑夜,却太容易想到一些奇怪的往事……

他看向自己的手心,那个火红的印记偶尔会出现,带着一丝刺疼。那个男人临死前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记,作为要夺他性命的交换,自己不得不同意……

"难到,你不想活着回去交差吗?"那个男人微笑的面容又浮现的眼前。

那天夜里,刃风组十名杀手出动,暗杀那个男人,玄凌至今还记得,他们发动攻击时,凌看到他回头露出的笑容,像是早就发现了他们似的,很碍眼,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,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,周围的同伴全都已经倒下,自己呆呆的立在血肉横飞的尸体中间,不知所措。

黑云渐渐散去,新月又露出光芒,男人轻轻擦掉脸边溅到的血迹,红色的头发在月光之下散发着迷幻的色彩,他慢慢走向玄凌,嘴角还是带着那笑容。

“少年,想活着吗?”

为什么不想?凌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,但却无法回答,自己今天死定了不是吗?

“作个交易吧,我的头你拿去交差,不过,我要留一些东西在你身上。”红发男人保持笑容,轻松的揉揉拳头,指了指凌身边的尸体:"就算再来100个你们,也不是我的对手,这个机会难得,你还是答应比较好。"

这算什么?自己求死?玄凌不明白,但是对方的语气和表情都相当诚恳,他想活着回去是真的,可为什么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?

但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啊,他甚至没有去问为什么,他连这个男人的身份都不知道,却只能接受这样的交易。

"好好活着……只有活着,才能改变你想改变的事物,死人什么都做不了。"

那个人最后的话也是微笑着说完,甚至没有去看玄凌此时驾在他脖子上的匕首。

活着……多少不容易的事……

他沫浴着从树林间隙洒下的晨光,收回了回忆,转身默默走向沼泽中刃风组大门。

就算在白天,也永远漆黑深邃的门。

随着一声沉重的开门声,一位长者半鞠着身子,用空洞的嗓音说道:"少爷,您回来了"

"是的,阙白,天亮了。"玄凌取下手腕上的黑蛇递给这位长者,然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:"昨晚有什么事吗?"

那位被呼作阙白的长者小心的将黑蛇放进旁边的水晶缸体中,然后端起来跟上凌:"智心少爷提前结束工作的事不算特别的话,那么就只有附近一只魔能物落入陷阱这一件事情。"

凌停下脚步,疑惑的回过头:"死了吗?"

"并没有,但是智心少爷他说要去看看,现在怎么样,属下并不清楚。"

“带我去看看。”

“……请跟我来。”阙白稍有一丝犹豫,但马上便开始领路。

在几十年前,这块大陆上出现了一些异常的状况,从一些很普通的小动物开始出现了变异,第一次出现是在一农场里,有一头牛晚上突然发狂,整个农场一半的人都遭受了不幸,据幸存的人说那头牛长出怪怪的鳞片和尖牙,体积也变大了一倍,见人就咬,牲畜也不放过。

后来这个怪物被护卫队抓获,各地有名的医师前来诊断不出所以然,只好请来巫师,巫师一见此怪物,急忙紧急约见皇室,最后并没有对外的结果宣布,只是有各个城市,村镇贴了告示,如见类似的怪物,请马上逃命,不要试图击杀。

越是这样,越有好奇的人想要探求真相,人们称这些变异的动物为魔能物,传说是中了一种病毒,来源不明,至今除了捕杀之外,也没有别的办法查明真相。

渐渐的,因为城镇及村落中的动物受到严密的控制,动物变异的情况也缓解了不少,但在比较集中的几块地区却还是常常发生。暮色森林就处在这样的地区,不过因为刃风组驻地在这里,受魔能物传言的影响,他们也算是受益的一方。

不过抓到活的魔能物这还是第一次。

当两人走到地下牢笼大门前,智心正好关上门,转身过来,看到凌和阙白,有点吃惊,但马上笑脸相迎:“咦,哥,你怎么来了?你也听说抓到好玩的东西了?”

玄凌皱了皱眉:“好玩?你不知道这东西很危险吗?”

智心噗的笑出声:“唉,那对普通人来说当然危险,哥你还不清楚我们么,我还没怎么玩,它就死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玄凌愣了愣,快步上前,却被智心拦住了。

“哥,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?反正已经死了,有什么好看的。”智心嘻皮笑脸。

“……”玄凌看着他,没说话。

智心还是笑着,缓缓说道:“这不是我们的规距吗?你说对吧?”

玄凌还是没有说话,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智心的眼晴,不知道为什么,刚才一直觉得他眼晴里有一丝黑气闪过,直觉告诉他,智心所说杀掉了魔能物这件事,没有那么简单,他是隐瞒什么?

“凌少爷,您明天晚上还要回夜空城,不如先休息吧。”阙白轻轻的说。

他并没有执意进去,只是转过身,看了智心一眼说:“你自己注意安全。”然后便离开了。

智心说得没错,没有人要告诉他们为什么会有魔能物,以及怎么对付这些怪物,那么他们就不必自己的棎索,这就是他们这个组织的规距,是他们得以在王室庇佑下一直存在的原因。

“真相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一探究竟的。”

回到地面上,玄凌看着外面,早晨的森林开始变得生机盎然,阳光照着他的身体,反而显得他脸色有些苍白。

“我临时有些事,外出一趟。”

他将阙白手中的黑蛇重新拿回来缠在手上,然后离开了驻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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